時空的灌木叢散文

　　河的北岸，煙霧迷朦，一片低矮的灌木叢隱隱綽綽。男孩，一步一回頭走向灌木叢，腳步沉重，目光中充滿了無限的依戀與不舍。他十八九歲，清秀的面龐，單薄的身影，挺直的鼻梁，紅潤的嘴唇緊閉著，似要把將要決口的洶涌心海壓向深淵。鏡頭轉(zhuǎn)向南岸，女孩含淚的目光緊隨著男孩，心隨著男孩的腳步而緊縮發(fā)痛。男孩忽加快腳步，一步步走向灌木叢，只聽女孩一聲凄厲的哭喊聲，驚飛了灌木叢中的飛鳥�！安唬�我要你……”寒風呼嘯著，淹沒了女孩的哭聲，飛鳥低旋，枯草嗚咽。

　　滿臉淚水的女孩，目光死死地望了他一眼，把頭扭向一邊，目轉(zhuǎn)中，只見已發(fā)福的老公站在自己身旁�！八�就在你的身旁。”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�！八�就在我的身旁�！迸�孩喃喃自語，心兒一下歡愉起來。再次目轉(zhuǎn)中，男孩仍一步一回頭，深情地望著�！安�，不，你不能離開我……”心兒問道：“你到底要誰？”時光在糾纏、交錯，時空在流轉(zhuǎn)�！拔乙�你……”空曠的原野上響起女孩一聲聲凄悲的呼喊。

　　“海、�！�…”屋外老公的喊叫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。“我要上班去了，快兩點半了�！币宦暣箝T的鎖閉聲，漸遠的摩托聲消失后，我陷入了夢境中，那么清晰的畫面，那么清晰可觸的情懷。我的心仍在哭泣，在發(fā)痛。

　　這種刻骨的失落感，屬于我青春年少時的心境。多少次路遇年少時的老公，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，心頭的失落感在一點點地加重。那時我與老公都那么年輕，十八九歲花樣的年華，對方身上閃爍著無比耀眼的光點。兩人曾有過多少美好的憧憬，這美好的憧憬一點點地走成了兩人并肩攜手的路，時光將曾日夜思念的少年變成已為老公的中年人。

　　高中畢業(yè)后，我就業(yè)成了一名工人。二十四歲的那年，我走進了大山，在那當時沒電、偏僻的小山溝，只有七八個職工的一個小農(nóng)場工作，整天干著與文字遠離的農(nóng)活。要走進大山，從小鎮(zhèn)下車，得走一條狹長的山溝。溝兩邊是陡峭的高山，高高矮矮的灌木叢，從坡底漫向山頂，溝底小溪淙淙。沿著山里人踩出的羊腸小路，步步登高而上。走了將近一個小時，又要上一段長長的陡坡路，陡坡路兩邊是茂密的灌木叢。暑假，當年還上大學的老公送我到單位。一路我倆走走停停，上了這條坡路，山路坡多，因他走得快，灌木叢擋住了他的身影。我正要喊叫，只見他回頭微笑著站在前方。到了山頂，視野一下開闊了：平坦寬闊的草地延伸向遠處；一叢叢的灌木、荊棘叢；牦牛、羊兒在遠處移動；白云、藍天那么低，與遠處的緩坡相接，似伸手可觸；耳際鳥聲啾啾，碧草間野花爛漫。山風襲來，頓消爬坡時的疲頓，讓人心曠神怡，真想高歌一曲。我與他并肩坐在大樹下，說笑著，看著滿山的景致。

　　灌木叢，時空的灌木叢，青春年少的我們已隱身于時空的灌木叢，只是沒有夢中那么悲哀、失落。失落屬于年少時難于表明心跡，路遇時羞于彼此問候，互目送著對方遠去的身影而有的情愫。幸好，彼此保持著一份美好的心愿，待到合適的日子，才取得聯(lián)系，共享愛情的甜蜜。

　　走進婚姻的殿堂，雖相愛如初，但偶有小吵。距離曾夸大了老公的優(yōu)點，距離又讓我看到了真實的老公，我沒有跌落感，心頭有的只是喜慶與坦然。喜慶，沒有錯過這份美好的情緣。坦然，生活本來如此。人總是在美好的憧憬中積蓄力量，接納并不完美的人生，不完美就是人生的完美。只要兩人能攜手到老，就是整天拌拌嘴，小吵幾句也是一種完美。

　　老公去了單位，我躺在床上回味剛才夢中的場景，心很甜，夢讓我同時重溫了一次青春年少時與現(xiàn)在老公的身影。如若夢成真，我該選哪一個？那就讓時光來決定吧！讓時光時而倒流，時而前行，老公總在我的身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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