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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叫王家臺后的小漁村散文

時間:2023-04-29 17:31:44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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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叫王家臺后的小漁村散文

  在我們平凡的日常里,大家都寫過散文嗎?散文是一種常見的文學(xué)體裁,取材廣泛,藝術(shù)表現(xiàn)形式豐富多樣。想要學(xué)習(xí)寫散文嗎?下面是小編幫大家整理的一個叫王家臺后的小漁村散文,歡迎大家分享。

一個叫王家臺后的小漁村散文

  從膠南縣城南行幾公里,折而往東,駛?cè)刖G色屏障般的鄉(xiāng)村公路,路雖只有雙車道,但路面平整光滑,行駛起來極為平穩(wěn),兩邊時而是大片的青紗帳,時而是果實累累的蘋果園,遠處是高低起伏的丘陵,丘陵上花生、芋頭等長勢正旺,溝溝坎坎處,低矮的灌木如野火燎原般的蔓延,恣意生長,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,越過樹梢,灑下斑斕的光影,中間過兩個鄉(xiāng)鎮(zhèn),行車大約四十分鐘左右,一個海灣映入眼簾,龍灣到了。

  一眼看上去,天底下所有的大海幾乎都是一個顏色,一種形態(tài),海水蔚藍,浩渺無邊,海浪翻滾,波濤洶涌,海天相接,水天一色,幾只漁船蕩在海中,在風(fēng)浪中顛簸,漸行漸遠,水鳥靈巧的貼著水面劃過,又筆直的飛向天空,發(fā)出一聲聲清亮的叫聲。天空湛藍,白云漂浮,海風(fēng)吹來,一股潮濕、有些粘稠的咸腥味撲面而來。

  海灣呈弧形,凹進內(nèi)陸,弧的南邊沿海岸線逶迤而去,視線受幾處茂盛的樹林所遮,漸至不可見,弧的北面是一所郁郁青青的小山,山不高,約百十米,但卻非常有名,便是瑯琊山,傳說越王勾踐在此起觀臺會盟諸侯,秦始皇曾3次登頂,后來派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東渡日本求仙,也是從這里啟程出發(fā)的。

  在海灣的東邊,靠陸地的部分,幾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漁村,村的名字很土氣,“王家臺后”,望文生義,估計這個村姓王的居多,老祖宗可能來自山西大槐樹,村子里大概有百十戶人家,房子建的很整齊,一條主路,兩邊幾條胡同,胡同里數(shù)個人家,家家天井、四合院,頗有當年元大都建北京城時的套路,像是規(guī)劃過。

  在靠近東邊的一條胡同的中段,有一戶姓王的人家,男主人大約三十來歲,黑紅的臉膛,瘦高的個子,人極忠厚,木訥寡言,不問不說話,說話也極簡短,見了面總是嘿嘿笑著;女主人小他幾歲,中等個,圓臉、微胖,顴骨處紅紅的,很樸實的樣子,話也不多,但人極勤快,從早上起來忙到晚上,沒見她停下過;還有一個老母親,平時很少見到她,每到做飯時便過來幫忙;再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,見了我們總是害羞,偶爾露個面,很快便閃了。在零八年北京奧運會前的那幾年時間里,我們六家關(guān)系相好的同學(xué)朋友,幾乎每年暑假都要來這里住上一個禮拜,時間久了,便仿佛成了親戚,彼此有了牽掛,到了那個時候不來就會有期盼,見了面更是如親人般高興。

  那是最早的漁家樂,忘記是誰介紹去的了,當時的標準好像是每人每天五十塊錢,含住宿和一日三餐。早餐主食是饅頭、油糕和發(fā)面餅,都是女主人早起現(xiàn)做的,發(fā)面餅里面有糖,暄騰騰、甜絲絲,配上熬得粘稠的,香噴噴的稀飯,五六樣小菜,吃起來非?煽凇V形绾屯砩暇鸵S盛多了,從海里撈的海草,趕海挖來的海螺,花蛤,早晨家門口買來的小螃蟹,小魚小蝦,幾樣時令蔬菜,簡單一做就是滿滿一桌,雖不是大魚大肉,但勝在食材新鮮,味道鮮美。啤酒是一大早就泡在井水里的,拔涼拔涼,就著海鮮,喝著沁涼清爽的啤酒,一種快感油然而生。

  上午的時光比較悠閑,,因為海水溫度較低,不適合下海,要么呆在家里打牌,要么去爬瑯琊臺,那時的鄉(xiāng)村還比較封閉落后,沒有多少人來旅游居住,手機信號是若有若無,和外界聯(lián)系要靠村里的一部公話,無線網(wǎng)絡(luò)更是在N年以后,瑯琊臺爬過兩次,上面景點寥寥,再去就沒了興趣,大部分時間是呆在家里打牌。

  吃完早飯,泡上一壺清茶,開始打夠級,夠級是山東人特有的一種撲克牌打法,六個人打,三人一幫,講究配合,最高境界是把自己的對頭打垮還能掩護同伙走科,最后自己安然脫身,在牌桌上,斗智斗勇兼斗嘴,非常熱鬧,往往六個人打旁邊還有一幫人看。俗話說“喝酒看人品,打牌看性格”,此言千真萬確。比如我們同伴里有一個“吳老!眳切,個不高,粗粗壯壯,人極豪放,打起牌來大呼小叫,摔牌聲驚天動地,哪怕摸了一首臭牌,照樣氣勢逼人,目放精光,打到興起時,甚至站起來,唾沫星子亂飛,對頭懾于他的氣勢,總是瞻前顧后,首鼠兩端,空有一首好牌也打不出來,時隔多少年,吳老牛當年咄咄逼人的氣勢猶在眼前。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樣,大部分高手還是運籌帷幄,不動聲色,關(guān)鍵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。

  飯后睡一覺,下午三四點鐘,太陽的熱度稍減,換上泳褲,趿拉著拖鞋,光著膀子,裸著白花花的肚皮,去海邊游泳。從住的地方到海邊不過二百多米,村莊此時好像還沒從午睡中清醒過來,村子里略顯冷清,幾個沒牙的老太太坐在門洞里搖著蒲扇,兩三條黃狗吐著舌頭,沒精打采的臥在一邊,一雙渾濁的老眼還不時翻一翻,警醒的盯上我們一眼。

  走到海邊,租一個救生圈,套在腰上,慢慢走向海中。海水經(jīng)過了中午太陽的暴曬,仍然涼意不減,先用手掬水灑遍全身,慢慢適應(yīng)海水的溫度,就像小時候去河里洗澡前先要撒泡尿抹身上一樣,幾次過后便不耐煩了,一咬牙一閉眼跳入海中,皮膚驟然接觸冰涼的海水,毛孔收縮,禁不住打個寒噤,但短短幾分鐘過后,一種恣意的感覺油然而生,身體被海水包裹,像蜷縮在母親的子宮里,仰面躺在救生圈上,隨波逐流,感受著波峰浪谷間的顛簸,看天上云舒云卷,看大海浩渺無邊,看青山依舊在,看幾度夕陽紅,腦子里空靈一片,什么都不想,如老僧入定,如深山古剎,如孤燈清影,不知今夕何夕,如果人生就像這樣度過,該有多么輕松寫意。

  也有恐慌的時候,有次閉著眼快睡過去了,睜眼一看,已經(jīng)遠離了岸邊,用腳一探,遠遠夠不到底,驚出一身冷汗,因為不會游泳,特別怕水,我在想,萬一這會救生圈漏了氣,叫天天不應(yīng),叫地地不靈,很可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,趕緊用手劃拉,手忙腳亂,一通驚慌過后,漸漸向岸邊靠攏。等游到了有人的地方,聽到眾聲喧嘩,看到我的同伴們在那里比賽潛水,我這一顆心才徹底放松下來,看他們的身影特別親切,聽他們的聲音如天籟一般,他們可能永遠不會想到,就在他們身邊,朗朗乾坤下,平靜的海面上,居然有個人會有劫后余生般的感覺。

  在海水里玩夠了,便起身上岸,這里的海底平緩,坡度很小,走出去幾百米遠才到岸邊,非常適合游人戲水,但沙灘不行,沙子里多有大小不等的石塊,有些地方還堆有海草,陽光一照,海草腐爛,散發(fā)出濃濃的海腥味。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清理出一塊空地來,在上面踢足球,或者圍成一圈打排球,同伴中有幾人是這方面的高手,我是濫竽充數(shù),他們可以靈巧的帶球過人,可以玩玩倒鉤射門,或者排球里的扣球,到了我這里就是一腳踢出或者一掌擊出。

  有一次我們甚至在沙灘上比賽跑,國利兄年輕時身輕如燕,百米跑成績可在十二秒左右,我是望塵莫及,但現(xiàn)在體重驟然增加了五十多斤,我便有了可乘之機,于是兩個白花花的胖子便在沙灘上較上了勁,國立兄一開始并沒把我放在眼里,但看我窮追不舍,一直在他身后一兩米,不禁著急起來,猛然發(fā)力,沒想到就拉傷了大腿,這大概是我百米歷史上唯一一次勝利,雖然勝之不武。

  夕陽西下,倦鳥歸林,忙活了一天的農(nóng)人們也姍姍回家了,這是鄉(xiāng)村一天當中最溫馨、最愜意的時刻,炊煙一點點升起來,燈一盞盞亮起來,家家戶戶響起了炒菜做飯的聲音,香味不久后就開始彌漫在鄉(xiāng)村的空氣中。雞不跳狗不咬,只有知了好像知道命不長,在林間樹梢沒命的叫著。晚上照樣是一大桌豐盛的海鮮,照樣是女人和孩子們吃菜,男人們喝酒,那時候身體真是好啊,中午喝了三四瓶,晚上照樣可以喝個六七瓶,記得有次喝完酒去海邊溜達,正好碰上一個相熟的朋友在另一個農(nóng)家小院小酌,碰見就是緣分,坐下又喝,到深夜才歸,那次是真喝多了,當時踉踉蹌蹌回到住的地方,咣咣的砸門,家中的女人們還沒睡,開門后和我說話,我?guī)缀跏强诓怀删、語無倫次,現(xiàn)在回想起當時的丑態(tài)還覺得臉紅。

  晚上也不總是喝酒打牌,有時也去趕海,夜里的大海和白天不一樣,看不到波濤浪涌,看不到浪花飛濺,只有海浪的嘩嘩聲提醒我們,這是在大海的岸邊,遠處燈火閃閃,天上繁星點點,瑯琊山如一個鬼魅的巨人,橫亙在海灣的北面。趕海的除了我們外,大部分都是婦女,間或有幾個像老王那樣的當家人,海水退潮后,灘涂特別柔軟,有經(jīng)驗的漁民會從中挖出海螺,文蛤、海蟶子等,我們這些人也有樣學(xué)樣,但卻一無所獲,只是大呼小叫,一驚一乍,叫聲很快淹沒在粘稠的海風(fēng)里,消失在陣陣波濤聲中,浩瀚的星空下,無垠的大海邊,留下了我們一份永久的快樂。

  有一年我們?nèi)サ臅r候,甚至趕上中俄聯(lián)合軍事演習(xí),以前的房東王大哥家里住著俄羅斯軍官,某個日落黃昏時分,我們從他家門前經(jīng)過,往里瞅了一眼,大門洞開著,三個俄羅斯軍官正圍坐在我們曾經(jīng)胡吃海喝、有些油膩污垢的餐桌前,靜靜地享受著屬于他們的靜謐時光。桌子上鋪了一塊潔白的桌布,上面還有一個花瓶,插著一束叫不上名字來的鮮花,一瓶紅酒剛剛打開,三個杯子還是空的,環(huán)境優(yōu)雅,氣氛寧靜,仿佛置身于俄羅斯優(yōu)美的貴族莊園,哪里還是我們杯盤狼藉過的那個農(nóng)家小院?吹轿覀兒闷娴挠^望他們,他們也用友善的眼光看著我們,一個個臉龐瘦削、冷峻、棱角分明,鷹鉤鼻弧線優(yōu)美,有著金屬一樣的質(zhì)感,眼睛藍瑩瑩的,深不見底,穿著制式的俄羅斯軍服,那真叫一個英俊颯爽,都說俄羅斯出美女,俄羅斯小伙同樣不遑多讓,看到他們,讓我想到了西伯利亞的白樺林,在風(fēng)雪嚴寒中依舊頂風(fēng)而立、挺拔筆直。

  在大門口停著一輛草綠色俄羅斯軍車,車身高大,結(jié)實,威武,比起路虎來還要霸道十分,車廂里分布著一排排儀器,擺著幾把舒適的轉(zhuǎn)椅,類似于控制室,前面的駕駛室座位極其寬大,看來這是一輛指揮車,乘坐者恐怕就是王大哥家的這幾位軍官吧。主戰(zhàn)場就設(shè)在離村莊不遠的一處丘陵地帶,我們來時路過那里,丘陵的最高處被清理一空,豎起來巨大的靶標,丘陵上的莊稼,果園,樹木等都被砍伐,重裝戰(zhàn)車要在這里做攻防演練,后來看中央電視臺新聞聯(lián)播,播音員字正腔圓的宣布演習(xí)成功,所配的畫面就是這里,記得當時兩顆呼嘯而來的導(dǎo)彈擊中靶心,驚天動地,煙塵彌漫,演習(xí)就此結(jié)束。

  零八年以后,因為雜事纏身,孩子也大了,假期要參加各種輔導(dǎo)班,再也沒去過那里,這么多年過去,不知王家大哥和大嫂還好嗎?那位害羞的小男孩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成為帥氣的小伙子了,該上大學(xué)了吧?有時想想,要是哪天突然過去,王家大哥和大嫂見了肯定會欣喜異常吧,會不會像杜甫《贈衛(wèi)八處士》里所說“夜雨剪春韭,新炊間黃粱,主稱會面難,一舉累十觴,十觴亦不醉,感子故意長”?人海茫茫,相見就是緣分,這種緣分如果累計到一定程度,就是親情,親情一旦像種子一樣扎根發(fā)芽,那會銘記一輩子的。

  膠南瑯琊臺,有一個王家臺后,王家臺后有一家憨厚樸實的大哥大嫂,那山、那水,那里的人們,給我們留下了終生難以忘懷的,溫馨而美好的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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