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漸漸消逝散文
對于漸漸消逝的事物,比如容顏,比如光陰,比如青春,我雖然懷念,回味,甚至暗自神傷,但明白一切不可重來,便也坦然面對,隨緣放下。獨獨對于冬天,對于漸漸消逝的冬天,冬天里的土地,冬天里的雪事,冬天里的寒冷北風,念念不忘。
記憶中的冬天,土地硬朗而干燥。土地裂開一道道蜿蜒的縫隙,兒時的我曾爬在地上竭力透過縫隙向里面窺探,總想探究里面是怎樣一個不為人知的世界。不經(jīng)意間,就會想起奶奶講過的古老故事,從遠古傳來,似乎投入到那漆黑的裂縫里,好像那里是它的歸宿和終點似的。不由就對它們產(chǎn)生恐懼、敬畏、癡迷,由小小的心坎里萌發(fā)著初次凄惻的情愫。
記憶里的冬天,雪是撲天蓋地的,鵝毛般,飄進眼睛里,粘在睫毛上,灌進衣服里,撞進一切想像不到的部位。雪下起來的時候,天地之間是紛亂的,又極靜。人走過時,留下一個又一個雪窩,那一個個雪窩,轉(zhuǎn)眼就會被新雪覆蓋,消失。那樣深的腳印,被雪深深地掩埋,像無聲地掩埋一個個秘密似的。而更為隱秘的是雪下的世界,輪廓再也不分明,無論多平常,也無論多美麗的房子都變得胖墩墩,一副嬌憨可愛的樣子。在雪里走著,跋涉著,費著力,卻也歡快著,有時候故意滑倒,跌在那樣軟的雪上,滾一身雪,竟然還感覺到暖和。
記憶里的冬天,寒冷異常,呵氣成霜,滴水成冰。人們即便蹲在火堆旁,也會把手交叉緊緊攏在袖口里。風是刀子,割著臉,也切割著一切活著的生命。它呼嘯著劈向人間,在屋頂、在樹梢、甚至在電線上。樹上粘著的幾片枯黃的片子被毫不留情的割下,那干枯的枝桿上不掛一片葉,僵直的手臂伸向天空,真象死了一般干硬。那時躲在屋子里,團坐在熱熱的火炕上,在一個空間向另一個空間遙望時,真切地感覺到什么是溫暖。
我是喜歡冬天的,不只是那獨一無二的季節(jié)的美,也不只是我們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糊糊,沾著辣椒,你一筷子,我一筷子,吃的滿頭大汗,一晌貪歡,更重要的是母親把土炕燒得滾燙,媽媽坐在一側(cè)炕角做針線,父親倚著墻在另一側(cè)炕角看書,我們姐妹在炕上撒歡,一鋪大炕,成了家里最暖和好玩的地方。
冬是掩蓋一切的季節(jié)。這種掩蓋有物質(zhì)的停止生長——死亡為憑。自然,有些是真的死去,以死亡換得新生命的破土;而有些只是假死的狀態(tài),等待時機重新煥發(fā)和蓬勃。但無論如何,冬天都毫不憐惜地以停頓掩蓋了一切生長。
冬是蓄勢待發(fā)的季節(jié)。這種蓄勢待發(fā)蘊藏在他的冷酷和堅硬里,毫無回轉(zhuǎn)余地。他帶著一副天生的鐵石心腸,不動聲色,以鋪天蓋地的冷從四面八方直直地壓下來,你被這種冷逼得喘不過氣,猛吸一口,突然就感覺五臟也被凍住了。
冬天以這種冰冷的姿勢起跑,終點是冰雪初融的早春。
可是,如今呢?
西伯利亞的寒流似乎遭遇了一場被騙的愛情,由氣勢洶洶變成情意綿綿,由銳不可擋變得低回徘徊;從大洋上吹來的風也由一貫的冷冰冰忽然熱情活潑起來。一切都亂了分寸,一切都變了模樣。
更北的北方,那是風雪的故鄉(xiāng)。我在曉風姐的微信里看到了那里一場又一場的大雪,心生羨慕。家鄉(xiāng)的冬天,早年間也是這個樣子的。那時的太陽離得很遠,可望而不可及。陽光明媚的日子,太陽透過窗戶將神秘的暖意送進來,外面的世界,雪悄悄融化一點,又會在黃昏的光照里凝成冰凌。從屋檐上垂下的冰錐偶爾會點點滴滴地落下水,這是冬天另類的雨,有時候會淘氣地用石頭砸那冰錐,“啪”地一聲掉在地上,粉碎,換來一片無可求的天真歡笑。
而今,故鄉(xiāng)的冬天忽然由冰冷艷麗的冰雪女神變得形象曖昧不明起來。
而今,北風懶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勁,連呼嘯聲也失去了底氣,應景似的呻吟幾聲。那徹寒的味道很輕淡,撲面而來時感覺粘乎乎的,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銳利!芭边@名詞司空見慣——冬天如果是暖的,那還是冬嗎?那只不過是個畸形的代名詞而已。雪落時,薄薄的一層,禁不住踩踏就丟失了雪白的顏色,化成泥濘拋離人們的視線。
而今,我們失卻了冬天的冷,于是將暖的含義泛化,只在想像,而不是感覺它。
而今,土地再也不綻開他的肌膚,讓人探求他的神秘了。一如既往地板著臉,像干涸的漿糊。
我們總是在回憶里尋找往日的影子,在嘆惜里回味失卻的美好,然后親手將它摧毀。
很懷念那些硬梆梆的冬天,冬季的本色,在于無法抵御的冷,在于此消彼長的停頓,在于真切地感知寒冷的意義,然后,讓我們珍惜溫暖。
漸漸消逝的冬天啊,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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