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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鄉(xiāng)的老石磨散文
每次回老家,總要看看家鄉(xiāng)那盤老石磨。看見石磨,撫摸著、閱讀著、聯(lián)想著這個轉(zhuǎn)過茫茫時空而帶走無限遐想的符號,仿佛又把自己帶到了過去的歲月,走進一段久遠的歷史。記憶中,轉(zhuǎn)動的石磨已成為歷史的剪影,定格在鄉(xiāng)親們的心中。斗轉(zhuǎn)星移,日月如梭,如今石磨停止了吶喊與歌唱,退出了歷史舞臺。石磨的退役不僅結(jié)束了那段無止境的磨難,也結(jié)束了那些年代滄桑的歲月。石磨安祥地沉睡在歲月的殘墻斷垣之間,連同那淳樸、憨厚和困苦一起淹沒在時間的.風(fēng)塵里。
過去,石磨是農(nóng)家不可少的工具。在沂蒙山區(qū),父老鄉(xiāng)親們用石磨磨糊子,烙煎餅。記憶中的那盤石磨,是由石匠師傅用硬度適中的優(yōu)質(zhì)花崗巖精雕細鑿而成。老石匠把磨盤先平分成八瓣,在這八瓣中用鋼釬鑿出八道斜磨齒來。仔細觀察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上下兩扇陰陽凹凸磨齒,包含著八八六十四卦。有人說陰陽是中國文化的基石,石磨上下兩扇魚紋,就有古人的智慧在其中,“動而生陽”與“靜而生陰”,揭示了中國人對生命循環(huán)的理解!暗灼鹉ァ,通常用古老的方法粘合在磨臺上,仰面朝天,中心有一柱磨棋,其形狀如同象棋的棋子,四周是一圈光芒般的磨齒,磨齒痕跡走向如同書寫的“人”字美文,讓人感受到老石匠將那一方濃縮而象征厚德載物的大地,寫滿了人的生存與綿延的妙語。石磨盤上有學(xué)問,也有奧妙,妙就妙在人們在不斷的使用發(fā)展當(dāng)中,將天父地母,天地衍生萬物的原始觀念巧妙地帶入石器中,融修持與悟道與生活勞作之中。石磨的上片相對鑿有兩個橫眼,嵌上磨把,人們推磨時,將磨繩套在磨把上,把磨棍套在磨繩里,運用杠桿的原理,陰陽兩扇石磨相互摩擦加工糧食,天、地、人合一,陰陽相克,使糧食從磨眼里進,從兩片磨齒凹槽間流出。陽動而陰不動,天轉(zhuǎn)地不轉(zhuǎn)。如果兩人或多人共同推磨,有一人不用力或放慢腳步想偷懶,磨棍就會掉下來。
現(xiàn)在,在農(nóng)村很少見到石磨了,退到幕后的石磨自甘寂寞,任憑人們冷落和處置。也許,石磨明白,它們完成了應(yīng)盡的歷史使命,適時的謝幕就是最大的幸福。雖然走出了歷史的舞臺,卻走不出人們記憶的長河,它永遠記錄著鄉(xiāng)親們無法言說的酸甜苦辣。
在童年的印象中,石磨總是和母親密切聯(lián)系在一起的。那沉重的石磨,多半是由母親去推動。石磨很沉重,母親弓著腰,一只手握緊磨桿,另一只手將苦難的日子一勺一勺喂進磨眼,推動老石磨一圈一圈磨出那些艱辛、無奈和沉重的生活,用古老的風(fēng)箱再將紅火的生活吹燃,升起希望。
小時候,曾聽過一個故事。傳說伏羲和女媧是孿生兄妹,天降洪水,兄妹倆爬進一個大葫蘆里,躲過了劫難,然而,萬物毀滅,只有山石。兄妹倆想結(jié)為夫妻,延續(xù)生命,又覺得不合適,便商量說各自在一個山頭上點起煙火以測天意,若兩股煙合二為一就結(jié)為夫妻。煙火點起來,升騰的煙霧在空中合在了一起。兄妹倆又自覺羞恥,便又想出一個辦法,就在昆侖山頂各造一扇石磨,二人同時往下推,如果石磨滾到山腳分開了,則說明老天不允許他們結(jié)合,人類再也不能生息繁衍;如果石磨滾到山下,二者相合,則兄妹成婚是天意。于是,兩人在山頂上各自用心造了一扇石磨,選了一個天晴的日子,閉上眼睛,同時將石磨推下山,也許是天意,也許是兄妹的誠意感動了天地,石磨滾到山下,兩扇石磨天衣無縫地結(jié)合在一起。
傳說終歸是傳說,但至少說明了一個深刻的道理,“磨合”的重要性,這也是一種哲學(xué)比喻,所有的生命都會在磨合中誕生,在磨合中成長,最后在磨合中老去。我們可以放棄有形的石磨,但切不可以丟失無形石磨上的哲學(xué)準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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