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花開高中散文

　　那天回來的路上，雨滴散落，路旁一位老婦人推著三輪車在吆喝著賣花，她黧黑的臉上是汗水還是雨滴我也分不清。地上擺了一排花盆，最多的是指甲花，老婦說指甲花學名鳳仙花。

　　我端了一盆指甲花回來，很便宜，三塊錢。這花不金貴，我只為看色，或者看一個久違的記憶。把它放在窗臺上，和那些綠色的吊蘭在一起。它開著紅色的花，旁側(cè)枝椏上還有一些花骨朵待放著。

　　小時候，大家都住在平房，夏季每家的小院子里都有花盛開，多是這種好活、皮實的花卉。指甲花、地雷花、美人蕉、饅頭花、爬山虎等等，這些諸多的草花占滿了我整個童年的夏天和秋季。

　　記得小玲家的指甲花最多，開了半院子，她和幾個小姑娘采集一些指甲花瓣，把它們集中起來搗碎，放上一點點白礬，然后涂抹在指甲上，幾個小姑娘嘰嘰喳喳的湊在一起染指甲，一遍干了又染一遍，舉著小手互相看，渴望著紅紅指甲點綴在稚嫩細長的手指上，那是極好看的。我不喜歡這樣涂抹指甲，媽媽也不允許我這樣，我倒是樂意看著別人染，和她們一起笑。我的手指修長沒有一點突出的大骨節(jié)，很是好看，也是我的自豪，在同學滿艷羨的聲音里我的指甲始終素淡著。直到上班之后，才買了淺淺的肉粉色指甲油涂上淡淡地一層，果然，更加修長。

　　我對指甲花沒有太多的好感，自然也沒有厭惡，只有和小伙伴們在一起玩的記憶，指甲花是我的記憶片段，看著它又回到童年那個滿院子指甲花的夏季。

　　我也不知道誰取得饅頭花一名，我們都這么叫它。路旁、院子里，到處都是它們瘦高的身影，沿著長勢開了一串粉色，深粉色，白色的花朵，饅頭花花心敞開，只一層或兩層花瓣，有極少數(shù)有多層的，飽滿得很，很是好看。為什么叫饅頭花呢？是不是花朵很大才這樣呢？我不知道，別人也不知道，不知道沒關(guān)系，花一樣開著，蜜蜂照樣在花心里飛舞忙碌著。

　　我放學的時候在路邊時常摘一兩朵饅頭花邊走邊看，直到那花兒被我蹂躪得不堪而丟棄為止，復(fù)又摘了一些喇叭花、狗尾草之類的抓在手里，一路走著，一路撕著花瓣直到家門口。

　　我從來沒對美人蕉下過手，那花開得真美，我舍不得下手，寬大碧綠的葉片襯托著紅火、嫩黃的大花朵，只看著就足夠滿足了，不敢輕易動它，它那么嬌艷，像美人。我家隔壁的院子里有幾株美人蕉，他家奶奶特別細心地照料著這幾株花，看著貓兒狗兒的不讓靠近，也防著我們這些手欠的娃娃們。她給我們糖果，給我們家里種的西紅柿，就是不準動她的美人蕉。

　　小孩子和小貓小狗在個性上沒太多區(qū)別，一樣的淘氣。她這么細心地防著，有天，她的紅色美人蕉不知被哪個孩子辣手摧花摘去了，玩夠了丟在院子旁的角落里，被蹂躪的還有一些地雷花。她發(fā)現(xiàn)后氣得站在院子里罵了一通，心疼得兩天沒吃好飯，那些日子沒有孩子再敢去她的院子里玩了。幾年后，她得中風，癱在床上，院子里的美人蕉無人關(guān)照，慢慢地枯萎，那些皮實得像野草一樣的地雷花也不見生機。

　　我喜歡燈籠花，它又叫倒掛金鐘，這名字取得巧，與那些草花相比，它算是大家小姐。我爺爺家種了好幾盆，他極會侍弄花草。我爸就從北京帶回來一盆，我們圍著看它，紅艷艷的花朵垂下來果然如燈籠一般，我想著：風吹過來，燈籠般的花朵會不會隨風奏出叮鈴鈴的響聲呢？像風鈴一樣好聽，我的窗戶上就掛著一串風鈴，風來鈴兒響叮當。

　　我爸很細心地關(guān)照這盆花，總怕它渴著，又怕它曬不夠陽光，那個時代有句口號：沐浴在黨的陽光雨露中，茁壯成長。我爸就把它當孩子養(yǎng)，很是精心，澆水、施肥、日曬，幾經(jīng)折騰后，燈籠花不領(lǐng)我爸的情，葉片暗淡，花朵凋零，無精打采地像個病人。只可惜，這盆被我爺爺侍弄得生命力旺盛的燈籠花在我爸的關(guān)愛里死去了，只留下一個青花瓷的盆空在那里。

　　我是喜歡文竹的，它自身的相態(tài)極好，葉片輕柔，層次分明，有松柏的姿態(tài)，又兼具竹子的秀美文雅，青翠的綠色看在眼里，融在心里，像個文采出眾卻不顯露的秀士，又像一個清新淡雅的女子。

　　那年我二十二歲，買了一小盆文竹帶回家，放在既有光線又不至于暴曬的柜子上。我是那么喜歡它，這盆文竹看來也是喜歡我的，它長勢極快，不多日輕絨的葉片已經(jīng)膨出一大捧，長勢雖好，形態(tài)卻變了，就像一個婦人生了娃娃后，不修邊幅，隨著身體發(fā)福，它肆意地瘋長也是我的過錯，我太過喜愛，不忍下修剪一些多余的枝葉，致使它亂作一團，蓬頭垢面。后來，葉片中出現(xiàn)黃葉，我剪去之后，不幾日，黃葉更多了，剪得最后剩不下多少葉片，看著光禿禿的文竹，剩下的那幾片也無精打采地，我的放縱害了它。

　　如今我的窗臺上多是吊籃，兩種吊蘭不用過多照料，它們知道自己怎么照顧自己，我只等它們盆中的土干了，澆一些魚缸內(nèi)的水，它們就很知足的貪長。一日，我驚奇的發(fā)現(xiàn)一盆最茂盛的吊蘭中開出幾朵粉色的小花，這意外的驚喜被我記錄在相機里，花兒雖小，很美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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