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華山的散文隨筆

　　“‘自古華山一條路’，農村的孩子要想跳出農門，只有走高考這條路。這是一條唯一的路，艱難的路……”這是我上初中一年級時在《黃金時代》雜志一篇文章中摘下的一段話。這段話曾激勵著我不斷努力學習，要攀登華山也成了我一生中的一個愿望。后來看了電影《智取華山》，攀登華山的愿望便愈來愈切，每次去西北從華山旁邊經過，我總會靠在火車窗口朝著華山的方向翹首以望……

　　暑假終于實現了多年的夙愿。7月29日上午11時，我從山西永濟市抵達陜西華陰市華山鎮(zhèn)，當時兩架相機、E人E本，以及手機電池在永濟就已全部耗干,人也困頓不堪。于是下車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家舒適的賓館人機統統“充電”，并為夜里10點爬山作準備。登華山有四條路：一是“自古華山一條路”所說的那條路，二是上世紀1980年代鑿通的“智取華山路”，三是北峰索道，四是西峰索道。

　　當然我準備攀登的那條路就是“自古華山一條路”所說的那條路，這條路從華山西門進山，只有這條門24小時售票，是夜里登山的要道。古人攀登華山僅此一路，別無選擇，才有了“自古華山一條路”的說法，因此可以說這是一條經典的登山路線，路經玉泉院、五龍橋、華山西門、五里關、莎蘿坪、毛女洞、青柯坪、回心石、千尺幢、百尺峽、老君犁溝、北峰、擦耳崖、天梯、蒼龍嶺、五云峰、金鎖關。到達金鎖關后，才可往上游覽東、中、西、南四峰。

　　原打算夜里10點爬山，翌晨五點到達東峰看日出的。想不到一覺睡到凌晨1點才醒，也好——自然醒，這樣爬山精力更充沛。洗漱完畢便開始上山，正好凌晨1點30分。

　　在朦朧的月色下，看不清華山的本來面目，但山風習習,涼爽怡人。路的兩邊路燈光一直亮到山頂，在路燈微弱的燈光下依稀可見路邊景點的牌子。這時在山谷里行走，月亮就在頭頂上，我每爬一段路就歇下來仰起頭看月亮，覺得每次都要與月亮近了一點點。為了到東峰看日出，我爬山的速度快得驚人，進山時只看到幾個人，越往前發(fā)現人越多，那些在凌晨一點半之前進山的人一撥一撥地都被甩在我的身后。

　　到達青柯坪時已是汗流浹背，猛然仰望天空，月亮似乎又與我近了許多。而抬頭朝著路燈光曲折延伸的方向望去，仿佛路燈光鋪設的是一條天路，又看看月亮，我覺得我是循著這條“天路”去取月亮的。再瞧瞧“天路”，那么陡，那么遠，心里不禁擔心看不到日出。于是問旁邊商店的老板：“我現在爬上去還能在東峰看到日出嗎？”老板說：“這里是登山路程的一半，而且后一半的路更陡更險，你爬得快的話，估計也只能在北峰看日出了。東峰是觀日出的最佳處，但從北峰到東峰還有幾段險路呢�！�12元一瓶的紅牛我一口氣喝了三瓶，接著繼續(xù)爬。

　　從青柯坪向東走數百米，有一絕壁，如果不是路燈光引路，準以為到這里沒路了。在朦朧的夜色中，石壁上“回心石”三個字依稀可見。據說古時從玉泉院到青柯坪的路尚未整修，行走艱難，攀登華山能到此就不錯了。而再往上行道路更險要，意志薄弱者就會打退堂鼓，視險卻步。當我擦壁轉身，順著路燈光抬頭望去，淡黃的路燈光中，天開一線，這就是“太華咽喉”千尺幢。頓時，一個“險”字瞬間印入我的腦海！

　　千尺幢是在懸崖峭壁之上開鑿的小路徑，坡度差不多有70度，石階370余級，就像直立的長梯。石階寬僅容兩人，兩邊有鐵索。千尺幢出口處叫“天井”，若把出口封住，就無路可走，這形象地告訴了我什么是“自古華山一條路”。爬出“天井”時我向后俯視，深不見底，十分后怕。

　　爬過千尺幢往北一折就到了百尺峽，百尺峽有石階91級，沒有千尺幢那么長，但與千尺幢一樣的險陡。爬長而陡的坡路，我只看腳下的兩三步，往前看就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。這樣爬呀爬，爬呀爬，常常會有“驀然回首”的欣喜，在千尺幢和百尺峽我同樣把不少游客甩在身后。

　　在快到百尺峽頂端的位置，我超過了一對情侶，女的穿著裙子，他們后面是一男游客，忽然后面有相機閃光燈連閃幾下，與此同時女的連聲驚叫：“你偷拍我��？你敢偷拍我！？”男游客沒有底氣，低聲狡辯:“我是拍景。”不容男游客狡辯，這對情侶同時退到男游客跟前，要搶男游客的相機。原來坡度很陡，穿裙子的女孩春光全然泄漏，被后面的游客偷拍了。他們的爭吵惹得我也好奇地往后看，這一看不禁使我打了一個激靈：百尺峽兩邊的鐵索全是游客，密密匝匝地像粘在繩子上的螞蚱。如果這三人真的打起架來，如果有一人摔下去，那無異于滾下一塊大石頭，被摔下去的人且不說，下面游客的生命安全簡直不堪設想。在這幾十米高的懸崖上打架，誰也沒辦法扯架，如果去扯架，只會帶來更大的危險。我離他們最近，又在他們上方，說話他們都能聽得清楚，我認真而誠懇地勸道：“別吵了，這里不是吵架打架的地方！太危險了！真的，太危險了！”只聽到后面的游客急得也猛喊猛叫。這時,情侶男對情侶女說：“到上面稍平點的地方等著他，自古華山一條路，他逃不掉的！”我這才松了口氣，為了看日出，急于趕路，我沒時間看他們這幕戲怎樣落幕了。

　　穿過驚心石與平心石狹窄的石隙，總算歷過了百尺峽險境。我再一次仰望天空，似乎感覺手很快就可摘到月亮了，心里明白自己又立在一個新的高度了。再拾級往上，道路右邊的石壁上刻著“老君犁溝”的字樣，道路左邊是一家商店，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，對游客都很熱情，見我想買東西，她說：“第一次來華山吧，這里是老君犁溝，傳說這陡峭石壁沒有路的，是太上老君老子李耳牽著青牛用鐵犁開鑿的，路的形狀像犁溝，所以這段險路就叫‘老君犁溝’。有石階七百五十多級哦。老君犁溝同千尺幢、百尺峽一樣，也是登華山的必經險道。過了犁溝就是‘猢猻愁’，到此連靈巧的猴子都犯愁呢，過了‘猢猻愁’向前就到了北峰。”這時，快五點鐘了，曙色初露，群峰漸漸露出崢嶸。我買了一瓶礦泉水匆匆趕路。在離北峰不遠處，只聽見游客們一陣陣歡呼，毫無疑問，是日出給游客們帶來了歡樂。當我登上北峰時，東邊天空布滿了紅霞，太陽已完全跳出了遠山，像一枚溫潤的鹽蛋黃……

　　北峰四面懸崖，上可觀浮云，下可攬大地，一峰獨秀，猶若云臺，這就是李白“石作蓮花云作臺”的詩境。北峰是五個主峰中最矮的一峰，但其位置十分優(yōu)越，是華山入山的第一峰。

　　由北峰往南走，挨過擦耳崖，攀過天梯，再往前就到了臥牛石，一長嶺便呈現在眼前，這長嶺兩側空絕，山勢險惡，猶如一條蒼龍，其下端的都龍廟看似龍頭，這就是蒼龍嶺。蒼龍嶺是連接北峰與東南西中四主峰的唯一通道。游人在上面就像在刀背上爬行，遠看感覺非常危險。我迅速繞過都龍廟，來到蒼龍嶺狹窄的入口，在“刀背上”小心翼翼地爬行著，想回望北峰得慢慢轉身。當我行至“韓退之投書處”時，遇上一旅游團，導游說：“當年唐代大文學家韓愈登華山游玩之后下山到蒼龍嶺，因下山路險，害怕無法下去而哭泣，還寫了書信投下山與家人訣別。當時的華陰縣令聞訊后，親自派人才把韓愈接下山�！碧瞥瘯r哪有現在修整得這么好，韓愈嚇成那樣不足為怪。導游還說，現在雖然鑿有石階，兩邊有護欄，前不久西安幾個女大學生，夜里爬上華山不覺險，第二天下山卻被險勢嚇哭了，是保安把她們護送下山的。“華山天下險”“自古華山一條路”真是名不虛傳。

　　聽著導游的講解不覺到了金鎖關。這里是通往東、中、西、南四峰的咽喉要道，鎖關后就無路可走。站在金鎖關門口，我領略了“一夫當關，萬夫莫開”的奇險。

　　華山的中、東、西、南四峰相距都不遠，景點很緊湊，體力好的游客一天可以游完。

　　東峰觀日臺，居高臨險，視野開闊，是觀日出的最佳處。從東峰賓館拐個彎就到了華山第二險“鷂子翻身”，趁著人不多，我準備下去一探，便迅速交了30元保險繩租用費。此處不是向上攀爬，而是抓著鐵鏈一點點向下爬行，下去時看不到下面的路，只能靠腳尖探尋石窩，下到一個轉彎處身體需要翻轉過來，腹部貼巖而爬。這段確實很危險，不過不管怎么樣，大不了也是“有驚無險”，因為安全扣是拿緊一個才松開另一個的，不可能兩個安全扣同時打開。從“鷂子翻身”下來到下棋亭的路有幾百米，路很險，走在路上我提心吊膽的。下棋亭有一石桌，四方各一石凳，石桌上有一盤殘棋，據說是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與道士陳摶打賭下棋，最后把華山輸給了陳摶的那盤殘棋。在下棋亭拍了一些照片又回到“鷂子翻身”,往上爬就好多了，畢竟是老馬識途。

　　從云梯折回就到了中峰。中峰是依附在東峰西側的一座小峰。從中峰下來向一條兩邊峭壁高立的長道下行至盡頭，再往右拾級上行就到了南天門，華山首險“長空棧道”就在這里，這里人擠人，要想找個好角度拍照都不容易，這時，母親常念叨的一句話“人多的地方不要去”，又在耳邊回響，何況這里還是險境！！拍了幾張照便向南峰爬去。

　　南峰是華山最高主峰，海拔2154.9米。登上絕頂，其高峻雄偉的博大氣勢讓人回腸蕩氣，從南峰頂上看西峰，其西北絕崖千丈，似刀削鋸截，游客走在山脊上像踩在牛的脊背上。我本來也想大發(fā)一下詩興的，但是一想，宋朝宰相寇準七歲游華山時所作的一首《詠華山》，讓多少人“眼前有景道不得”。詩云：只有天在上，更無山與齊。舉頭紅日近，回首白云低。

　　從南峰下至西峰時，已近黃昏。在西峰勝景斧劈石——《寶蓮燈》中沉香劈山救出三圣母的地方看日落，夕陽緩緩下沉，依依不舍的樣子就像我被這美麗的華山吸引住而遲遲不愿下山一樣。此時的華山鍍上了一層金黃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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