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廣場優(yōu)美散文
廣場，一個與城市相關(guān)的詞條：面積寬廣、道路樞紐、人流集結(jié)、人文景觀。集中一切非官方意志，為“平民”所擁有。廣場，公眾聚會休憩的空間；廣場，個人舒展心境逃離喧囂的所在。
夏日廣場上，總有故事和人潮在夜幕下涌動。我和朋友在這個城市新建的市民廣場上散步，星光暗淡，彩燈迷離，我們說著杜拉斯的《廣場》和她關(guān)于寫作的孤獨，看人潮如繁星閃爍，似時間流淌，熱鬧而孤獨。其實，生存和寫作一樣，心境和時空一樣，充滿孤獨和粗野，對付它們惟有耐心和頑強(qiáng)。我們聚集到公眾中并不是取暖而是燭照。古往今來的孤獨屬于通用版本，漫及一切無處不在。此刻，置身在廣場中，我相信這樣的孤獨在被時光蔓延時被我承接。他們看見的是光影和聲色，而我們是在聆聽：聆聽每個游動黑影內(nèi)心的尖叫———那是絕望、歡娛、松懈與釋懷的糾纏交集。
夜幕下的廣場，有影子夢幻般飄溢。滑冰、散步、走動、交談，或者，默默無語。人群像演員，卸下白晝面具，放逐真實自我，還原原初的心，讓自己不認(rèn)識自己，讓誰也不認(rèn)識誰。曾經(jīng)，有人問杜拉斯為什么寫《廣場》，她說她想聽巴黎街頭廣場上人們談話。廣場上，一個人在觀看眾生，看所有人伴隨時光流轉(zhuǎn)，這是奢侈的藝術(shù)享受。我說的是，能這樣觀賞，她在精神上是足夠富饒的。杜拉斯鐘情于廣場，像獵手在捕獲，她孤獨并富有。我對廣場是陌生的，那些僅僅知道名字而沒接觸過的`廣場，對于我只是一種知識貯備。諸如古希臘普南城的中心廣場、意大利錫耶納城的開波廣場、羅馬的圣彼得廣場、卡比多廣場、威尼斯城的圣馬可廣場、巴黎的星形廣場和協(xié)和廣場、巴西利亞三權(quán)廣場，等等，它們是遙不可及的朋友，不如中國北方城市廣場給予我以瓷實感。多年前，我隨母親去北方一城市游玩，凌晨三點經(jīng)過城市廣場。在華燈籠罩下，廣場寂寞無聲，有一種大海般的浩瀚和平靜。很多次，我竊以為，那是屬于一個人的廣場。而現(xiàn)在，我在寫廣場這個詞語，努力追憶著意大利某個畫家對廣場陰影的抽象處置，也搜索著俄羅斯某位詩人，踏雪經(jīng)過克里姆林宮廣場吟頌的某段詩行，但它們的意象一閃而過，被現(xiàn)實而在場的市民廣場所覆蓋。來自內(nèi)心的親切和皈依--我需要一個廣場，一個能讓我徒步夜行的平展空間。
在設(shè)定的時間里，工作人員維持著秩序，把人員聚攏到線外，霎時，音樂噴泉開啟。在巨大的水花綻放中，我的朋友興奮異常，她像孩子一般想沖進(jìn)水柱里去，讓水花洗禮，讓刺激來臨。她說，她要到水花綻放的內(nèi)部去，到中心地帶去，她要從內(nèi)部看外圍，她想知道，那會是個什么樣子。沒有人呼應(yīng)她，她的內(nèi)心花朵瞬間熄滅。
廣場，大家視而不見，淡漠不排斥，溫情不親昵。廣場吸納人走到一起，不及相識就擦肩而過。廣場上空信息密布，渙散的逃離的心在這里松綁釋懷。李文麗牽著孩子來了。黃琪挽著老公的臂膀來了。周曉東摟著新婚的嬌妻來了。林元元的孩子走散了，她在廣場上呼叫：歡歡--歡歡。張建國攙扶年邁的爺爺來了，他耳語：走好———走好……都不熟悉，都要把心在這里存放幾秒。模糊，社會角色被夜色模糊。隱綽，就像從深海浮出水面的魚。群聚散游，然后，四下散開。還原成影子，還原成模糊前的狀態(tài)，還原成點。站立在臺階的制高點上，我踮起腳尖觀看這浩大的影子群，眼前浮現(xiàn)出春天里漫天的桃花，那么驚艷，那么燦爛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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