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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亡隱情:孔子樂論思想的文學(xué)意義

時間:2023-04-28 09:01:15 社會文化論文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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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亡隱情:孔子樂論思想的文學(xué)意義

    趙玉敏(吉林師范大學(xué)文學(xué)院,吉林四平136000)[摘要]“樂亡隱情”是上博簡所見孔子論“樂”的話語,系上博簡公布前傳世文獻所未見內(nèi)容,是孔子在春秋時代禮崩樂壞的文化背景下,對“樂”之文化功能的重置!皹吠鲭[情”的出現(xiàn),使人們認識到孔子的文藝思想并非“不及情”?鬃印皹吠鲭[情”為代表的樂論思想,不可避免地生發(fā)著文學(xué)意義。

樂亡隱情:孔子樂論思想的文學(xué)意義

     [關(guān)鍵詞]上博簡;樂亡隱情;文學(xué)思想;孔子

    收稿日期]2011-04-07

    [基金項目]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(xué)研究項目(編號:08JC751018);吉林省社會科學(xué)基金項目(編號:2009B205)的階段性成果。

    “樂亡隱情”是傳世文獻中所不曾見的孔子論“樂”史料。自它隨上博簡面世以來,受到人們的廣泛關(guān)注。但論者多從文字釋讀的層面簡單解釋其文義,對其思想意義則少有闡發(fā)。事實上,“樂亡隱情”是孔子對“樂”與“情”關(guān)系的揭示,“樂亡隱情”的發(fā)現(xiàn)和解讀,不但改變了以往孔子論文藝“不及情”的觀點,而且也使《樂記》中的“樂論”思想有了明確的思想來源,進而對清晰地梳理儒家文學(xué)思想的發(fā)展脈絡(luò)提供了更充分的條件。

    一、“樂亡隱情”解義

    作為出土文獻,對“樂亡隱情”的理解,文字的釋讀是理論闡發(fā)的前提。上博簡《孔子詩論》刊布后,對“”字的釋讀曾引起討論的熱潮,大家意見紛紜,今天來看,最終從李學(xué)勤先生讀“隱”的傾向越來越明顯。本文亦認為當(dāng)以讀“隱”為是,因為“樂亡隱情”的語義更為符合孔子詩學(xué)思想的整體特征。

    對于“樂亡隱情”的解義,是伴隨著對“”字的釋讀發(fā)生的。但文字釋讀一致,并不意味著對該句句義的理解也是一致的。如裘錫圭和黃懷信兩位先生在考釋“隱”的同時,都對“樂亡隱情”句做了解義。裘錫圭先生說:“詩言志,樂表情,文達意。但詩文之志意不見得一目了然,樂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聽出來的?鬃又猱(dāng)謂,如能細心體察,詩之志、樂之情、文之意都是可知的。所以說:‘詩無隱志,樂無隱情,文無隱意![’有不可知之意?鬃诱f詩,也就是要明詩之志!保1](pp.141-142)黃懷信先生的解義與之相近,“‘樂無隱情’,是說樂曲沒有隱藏感情的。言下之意,就是說凡樂曲,所表達的情感是喜就是喜,是怒就是怒,是哀就是哀,是憂就是憂,是怨就怨,都能聽出來!保2](p.270)而俞志慧則認為:“孔子‘樂亡隱情’之意可以《樂記》中師乙謂‘夫歌者,直己而陳德也!6—之,歌需‘直己而陳德’,需長言之、嗟嘆之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,與歌一體且‘感于物而動’的樂自然不能隱情不彰。”[3](p.184)以上解義各有依據(jù),總體上看,都是從“樂”之本身出發(fā)的解讀,這種解讀若與孔子論《詩》論樂重在功用的思想傾向結(jié)合會產(chǎn)生更進一步的理解。

    事實上,對“樂亡隱情”的理解,應(yīng)在以下兩個原則上進行。一是要將“樂亡隱情”的理解與《孔子詩論》緊密地聯(lián)系起來,因為《孔子詩論》是“樂亡隱情”最為原初的語境;

    二是要將“樂亡隱情”置于孔子的詩學(xué)以至整體思想系統(tǒng)之中,因為“地下文獻之于經(jīng)典傳世文獻是豐富而不是顛覆,是補充而不是超越,地下文獻的研究還是應(yīng)當(dāng)結(jié)合傳世文獻的研究”[4](p.39)。從《孔子詩論》的性質(zhì)來看,“《詩論》現(xiàn)存的內(nèi)容即便不是孔子以《詩》為教的直接記錄,也必定跟這一活動密切相關(guān)!保5](p.66)孔子說:“禮之所至,樂亦至焉”(《禮記·孔子閑居》)。在孔子看來,“樂”是禮的載體,須臾不可分離,有“禮”的存在,就應(yīng)有“樂”的身影,“禮”之表現(xiàn)有多豐富,“樂”的使用就應(yīng)有多廣闊。但孔子生活的時代,恰恰是“樂”與禮分離的年代。這種分離的表現(xiàn)有三:一是,象征禮制的用樂規(guī)范被屢屢突破,如“八佾舞于庭”之類;二是,“禮典”上樂之功能的隱而不彰,如“賦詩”還有樂相伴,而“引詩”則完全無樂可言;三是,“新樂”的出現(xiàn)使“雅樂”的審美召喚能力大打折扣。在這種情況下,孔子興學(xué)授徒,以《詩》、樂為教,首先要解決的問題,必然是對《詩》、樂功能的解釋與強調(diào),這就如同授課之初要傳達教學(xué)目的一樣,這是“樂亡隱情”出現(xiàn)的最為重要的語境。因此有理由相信,所謂“樂亡隱情”,是孔子對“樂”之功能的論述,或者說是針對其時“禮崩樂壞”的現(xiàn)實,所作的“樂”為何不可偏廢的解說。這里的“樂”,既不是指音樂創(chuàng)作,也不指所有的“音樂”作品,而是特指合“韶、武、雅、頌”之聲的《詩》之樂,也即典禮上的“雅樂”?鬃釉诖藦娬{(diào)的“樂”對于“禮”的重要作用,即“亡隱情”。

    何謂“樂亡隱情”呢?所謂“亡隱”,按《孔子詩論》的第一簡,還包含了孔子對“文”與“言”之間關(guān)系的論述,即“文亡隱言!痹趥魇牢墨I中,孔子對“文”“言”之間關(guān)系有經(jīng)典論述,《左傳·襄公二十五年》:“志有之:‘言以足志,文以足言!谎,誰知其志?言之無文,行而不遠。”孔子引用的佐證自己觀點的古語“文以足言”,與“文亡隱言”結(jié)構(gòu)完全一致,正可視為對“文亡隱言”的注解。“亡隱”即“足”也。所謂“樂亡隱情”,即“樂足情”。

    “情”在《論語》中凡二見。一則見于《子路》篇:“上好禮,則民莫敢不敬。上好義,則民莫敢不服。上好信,則民莫敢不用情!笨装矅:“情,情實也!币粍t見于《子張》篇:“孟氏使陽膚為士師,問于曾子。曾子曰:“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,則哀矜而勿喜!”馬融曰:“民之離散為輕漂犯法,乃上之所為,非民之過,當(dāng)哀矜之,勿自喜能得其情!贝恕扒椤比詾椤扒閷崱敝狻!抖Y記》中以孔子之語述及的“情”字共出現(xiàn)13處15次,除兩次解釋為“情實”意,其余均與“情感”有關(guān),或徑作“情感”講,如“情欲信,辭俗巧”?梢姡鬃映Q缘摹扒椤敝饕憩F(xiàn)為兩種內(nèi)涵,一為“情實”;一為“情感”。而“樂亡隱情”之“情”應(yīng)理解為“情感”!抖Y記·仲尼燕居》中孔子對“樂”的論述可以為此提供相關(guān)證明:子曰:“兩君相見,揖讓而入門,入門而縣興,揖讓而升堂,升堂而樂闋,下管《象》、《武》,《夏》籥序興,陳其薦俎,序其禮樂,備其百官。如此而后,君子知仁焉。行中規(guī),還中矩,和鸞中《采齊》,客出以《雍》,徹以《振羽》,是故,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。入門而金作,示情也。升歌《清廟》,示德也。下而管《象》,示事也。是故古之君子,不必親相與言也,以禮樂相示而已!编嵭⒃:“金作,示情也,賓、主人各以情相示也!笨追f達疏謂:“謂賓入門之后,至主人飲畢,而金鐘之聲再度興作。金性內(nèi)明,主人獻賓而金作,是主人示賓以恩情,賓酢主人而金作,是賓示主人以敬情!睆泥嵭、孔穎達的解釋來看,孔子此處所說的“情”,無論是指“恩情”還是“敬情”,其內(nèi)涵都是情感;而“金作”是周代典禮體系中最具禮樂精神的“金奏之樂”。在孔子看來,典禮上用樂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昭示行禮者的內(nèi)在情感,這也正是“樂亡隱情”的語義內(nèi)涵。

    無論是“樂以示情”還是“樂亡隱情”,都是孔子對春秋時代“樂”的文化功能的定位。

    在孔子的思想中,“樂”不僅是貴賤尊卑的象征,也不僅是規(guī)范外在的禮儀程式,而是內(nèi)化成為主體之間的情感交流,成為表達情感的重要媒介?鬃訉Α皹贰边@一文化功能的歸納與升華,樹立了“樂”與“情”的直接聯(lián)系。

    二、“人而不仁,如樂何”:“樂亡隱情”的哲學(xué)基礎(chǔ)“樂亡隱情”作為孔子對雅樂功能的明確表述,建立在“仁”的哲學(xué)基礎(chǔ)上。春秋時代的“禮崩樂壞”,雖然使春秋時代的政治生活淪入—7—無道”的狀態(tài),卻引發(fā)了當(dāng)時的思想家對于禮樂文化內(nèi)在意義的思考。而將禮樂作為一種文化凸顯出來,則是孔子對中國文化的最大貢獻。馬克斯·韋伯說:“孔子的突破始于追問禮樂實踐的精神基礎(chǔ)!保6](p.90)孔子對禮樂的改造表現(xiàn)為對禮樂文化加以哲學(xué)上的重新闡釋,將“仁”視為“禮樂”的精神基礎(chǔ),正如《論語·八佾》所言:“人而不仁,如禮何?人而不仁,如樂何?”何謂“仁”,這個問題幾乎是解讀儒家思想的鑰匙!墩撜Z》中對“仁”的定義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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